高坚：创新是未来我国经济韧性的源泉

需求减弱是经济增速放缓的重要原因。通过创新发展带动需求扩张，才能使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

中央强调了需求和供给的互动，创新领域和新兴产业能够实现这种互动。人口结构、消费结构的不同导致生产结构和金融结构不断变化，创新经济是适应这种变化的具有新的特征的经济业态。

创新经济具有多方面特征。比如说，创新经济的产品是差异化产品，而不是同质化产品。创新经济的产品在细分市场中实现了差异化。未来我国经济的韧性来自哪里？来自创新活动，而创新活动直接指向的是发展过程。创新是由谁来进行的？企业家是重要的创新主体，其创新主要包括科技创新、产品服务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

创新经济的另一个特征，是供给创造需求，而不是需求创造供给。消费者具有某种潜在需求，而创新产品和服务使这种潜在需求转化为现实需求。数字经济领域，尤其是元宇宙产业，很快能够推动下一轮经济增长。数字经济涉及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的各方面，如计算机、互联网、云计算、区块链和人工智能等技术体系。数字经济不仅需要技术支持，还需要应用场景。例如，智慧云在能源、城市和绿色领域具有潜力，能提高服务质量并降低成本，从而推动经济增长。

具体到元宇宙赋能的文化产业，可以用消费者的潜在需求为例来进行说明。文化产业体现的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更高阶段，包括文化需求、自尊需求等，这不是现实需求。文化产业是按照消费者的潜在需求设计产品的，文化数字产品都是为了满足上述需求。同时，产业互联网、消费互联网可以形成一个跨界的融合性互联网，“软件+硬件+应用+服务”生态体系会成为企业、平台竞争的最高形态，而文化产业在这一生态中将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

2021年被认为是“元宇宙元年”，元宇宙概念与投资一度非常火爆。作为一个新兴的概念，元宇宙依托最新的科技进步，特别是数字技术。这一概念涉及不同层次，从底层区块链科技，到可穿戴设备、文化元素的提炼，以及销售和应用等，甚至可以通过发行数字货币等方式，在元宇宙领域产生经济活动。这就在传统文化产业产生了一个更加丰富的场景，发展的空间就更大。

元宇宙可以视作一个覆盖并扩展现实世界的虚拟空间，是“物理空间、社会空间、知识空间和数理空间”的相互融合和重叠。在这个交汇点上，元宇宙揭示了一种变革性的人类行为模式，即“交换和博弈”，它们在数字空间得到了新的体现和演绎。人们总结出了元宇宙的八大关键词：身份、沉浸感、朋友（社交）、低延迟、大规模、创造性、经济、文明，但从本质上看，元宇宙是人类行为的基本范式（交换和博弈）在数字空间的体现。所有的交互和经济行为都通过数字货币、智能合约和其他加密技术来实现。用户在元宇宙中进行交换，如买卖虚拟物品、服务等，或者博弈，如参与游戏、竞赛等，这些行为不仅影响其虚拟存在，而且影响并改变人们的工作、学习、社交和娱乐方式。在全球互联网渗透率已达较高水平的情况下，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用户红利或趋于瓶颈，元宇宙概念的出现成为人们对移动互联网继承者的展望——它是互联网的下一个阶段，是新时代的流量环境。互联网不再只是一个信息传递的工具，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活空间”。在元宇宙这个虚拟与现实交织的世界中，时间和空间的界限被突破，人们可以身临其境地体验全新的数字生态。在这里，每一个用户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数字身份，与他人进行丰富多样的交互，甚至创造自己的虚拟经济体系。人们可以摆脱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限制，拥有真正的个性化、自由化的生活体验。元宇宙也为商业领域带来了巨大的机会。企业可以在元宇宙中建立自己的虚拟店铺、举办各种活动，与消费者进行更直接、更深入的互动。这不仅有助于提升品牌形象，还能为商业创新提供无限的可能性。通过先进的数字技术创建的沉浸式虚拟环境，元宇宙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交互体验和可能性。尽管如此，却不能一味地将元宇宙概念神化。现在所谓的“虚拟世界”，在没有数字技术的年代其实就已经产生。自古以来，人类一直在创造和探索各种形式的“虚拟世界”。在数字技术出现之前，这些“虚拟世界”通过宗教、神话、文学、艺术等来构建。这些构建用于传达知识、信仰、文化价值和社会规范，它们是人们认知体系和社会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科技的进步，我们见证了一个新的“虚拟世界”——元宇宙的诞生。它是过去人类思想与现代科技融合的产物，延续着人类的精神和传统。正如文学作品或神话传说为人们提供了想象和逃避现实的空间，元宇宙也只是提供了数字化环境下新的生活方式。

我们应该认识到，元宇宙并不意味着一个完全脱离现实的全新世界。尽管它能提供沉浸式的个人体验，但人们仍然需要认识到，这只是一个模拟现实世界的数字环境，人们的生活、工作、社交等方面仍需在现实世界中进行。此外，元宇宙目前还处于初期阶段，它面临着技术实现、隐私保护、数据安全、伦理、法律监管和经济模式等多方面的挑战。这些实际的障碍提示我们，元宇宙并不是一种全能的解决方案，而是一个需要我们谨慎理解、规划和改进的平台。

总之，在新经济时代，我们需要经济学的理论创新，需要新经济理论体系。元宇宙经济属于平台经济的一个新的发展领域，实际上是各种平台经济的整合状态，很多元宇宙还是多种平台的重叠。元宇宙不但可以提供虚拟的平台和市场，还能推动现实经济向平台化转型。平台经济是我国目前数字经济的主要模式，并且对我国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我国需要通过创新推动经济增长，数字经济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尤其是元宇宙产业有潜力推动形成一轮新的需求。然而，要真正创造需求并不能简单地将发展数字经济或者说元宇宙作为单一举措，而是要实现对整个生活方式的改变。需求的创造涉及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进而实现消费升级。我们应该思考元宇宙如何能够带动生活方式的改变。这种改变代表着巨大的需求，蕴藏着巨大潜力。我们要通过努力创造最终需求，引导生活方式的改变，为下一轮经济增长铺平道路。

（作者高坚系国家开发银行原常务副行长、联和金融数字经济研究所高级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