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

“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只退市股。”经历了股价连续跌停和近几个交易日上涨后,退市昆机股票持有者林文(化名)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最后几手股票在最后一个交易日割掉。

2018年,退市成为改变A股生态和*ST股炒作逻辑的重要因素。

5月22日晚间,上交所打响2018年退市第一枪,*ST吉恩、*ST昆机终止上市。退市前,这两家公司连续多年亏损,先后被上交所实施退市风险警示、暂停上市。它们于5月30日进入退市整理期,交易30个交易日,7月11日是最后一个交易日。5月24日,深交所举行*ST烯碳退市听证会,其成为首只因会计事务所出具“无法表示意见”而触发终止上市的股票。此外,有2只被深交所启动强制退市机制的股票,分别为因涉嫌欺诈发行被强制退市的*金亚,因涉嫌构成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的*ST百特。

“过去几年A股每年退市一两家,今年以来首次达到5家。投资者偏爱‘炒差炒小’的观念亦同步转变,近期1元股、小市值股票数量增加,但已少人理睬。”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向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对重大欺诈违法公司实施强制退市,对IPO造假及上市公司重大信息造假行为会产生强烈震慑作用。”

2018年,退市制度层面也有明显变化。3月2日,证监会就修改《关于改革完善并严格实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见》公开征求意见。3月9日,上交所、深交所相继发布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办法(征求意见稿),明确相关退市细则。据上交所披露,目前意见征求已结束,细则将适时发布。

同时,强制退市决策权进一步下放至交易所,在制定相关细则以外,交易所将落实一线监管职责,使得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得以严格执行。在两家交易所推进之下,退市效率进一步提升。

董登新认为,当退市常态化成为悬在上市公司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投机炒作绩差股、壳股的老问题会迎刃而解。随着IPO常态化和借壳门槛提高,曾经走俏的“壳”资源将进一步贬值。

多家退市公司重启回A征途

在推进退市常态化的同时,多家退市公司启动重新上市程序。此前A股还没有退市公司重新上市的先例。

6月30日,创智科技公告,深交所要求公司就补充反馈意见的问题进行回复。7月9日,长航油运公告,上交所对公司重新上市申请文件提出反馈意见,要求15个交易日内提交反馈回复。早在6月5日,创智科技和长航油运双双向交易所提交重新上市申请。而2015年A股主动退市第一股二重重装也启动了重新上市程序。

6月,中国证券报记者在二重重装位于四川德阳的工厂调研时看到,厂房里机器轰鸣,五六个重量在两百吨以上的大型筒节正在煅烧加热。而2015年公司退市时,二重重装旗下多家工厂停工,大喇叭播放的是“扭亏脱困”宣传语。

说到退市后的变化,国机重装董事长陆文俊深有感触:2013年国机集团与中国二重重组后,2016年实现扭亏脱困目标。3月根据主动退市时承诺,国机集团将旗下中国重机、中国重型院、成都重机注入二重重装,搭建科工贸一体的国家级高端重型装备平台——国机重装。二重重装重组后也更名为国机重装,正在加快推进重新上市进程。

长油在退市后也马不停蹄地为重新上市做准备。2014年,长油实施破产重整。2015年4月重整计划执行完毕。通过重整,公司剥离了最大亏损源VLCC船舶,减少24亿元债务,还以债转股方式清偿62亿元借款。此外,长油原控股股东中国外运长航集团整体并入招商局集团,成为招商局集团下属公司。经过破产重整,长航油运最近三年连续盈利,三年合计扣非后净利润超过15亿元。一位长期研究上市公司治理的专业人士指出,长油通过内部重整、减员增效,恢复持续经营能力,达到重新上市标准,更具示范效应。一位接近监管机构的人士表示,退市企业应从自身基本面和重新上市条件入手,逐条对照整顿,厘清自身经营逻辑,没有达标的还是不要“想多了”。董登新表示,对于退市公司重新上市,监管层应该是谨慎和严格的,长航油运只是个案,未来不可能出现批量退市公司重新上市情形,投资者应理性看待。

退市机制不断完善

由于A股退市难,退市率低,造就了曾经A股“不死鸟”神话。在2012年和2014年两轮退市制度改革完成后,近几年我国退市执行力度有所加强,但A股退市率仍然较低。数据显示,2001年至2017年,A股退市公司仅有93家,A股年均退市率为0.33%。我国现行退市制度的指标体系与美国市场退市制度趋同,但退市率有较大差距。2001年以来,纽交所平均每年有128家上市公司退市,平均退市率为6%;纳斯达克资本市场平均每年有303家上市公司退市,平均退市率高达10%。

近期退市情况出现较大变化。深交所表示,下一步将一方面严把退市执行关,对触及退市条件的公司“出现一家,退市一家”;另一方面,进一步完善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制度,优化财务类和市场类退市指标体系,对持续经营能力存疑或存在重大不确定事项的高风险公司加大风险警示力度,不断夯实制度基础,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稳定发展。

董登新认为,要实现A股退市常态化,一方面要加强监管,加大对僵尸企业和垃圾股的财务审计,防止财务报表操纵和信息披露造假;另一方面,投资者要学会用脚投票,充分发挥市场化退市标准的作用。如《退市意见》规定,连续20个交易日收盘价格低于一元的公司必须终止上市。这才能让退市效率大幅提升。

重新上市则是证监会2012年退市制度改革时出台的一项制度安排,为持续经营能力和公司治理水平显著改善的退市公司重新上市提供路径。一位接近监管机构的人士表示,监管机构在促进市场优胜劣汰、坚定推行常态化退市机制的同时,严把重新上市关、让依法依规符合重新上市条件的公司有合理合法的回归路径。

“一个进出有序的资本市场,才是一个自信、成熟的资本市场。提升A股退市率至国际正常水平,才能发挥资本市场优胜劣汰功能。”中银国际首席策略分析师陈乐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