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里点“发现”,扫一下
二维码便可将本文分享至朋友圈。
根据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作家金宇澄的长篇小说《繁花》改编,由上海文广演艺集团与五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的话剧《繁花》第一季将于6月21日至24日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上演。该剧酝酿、筹备长达3年,今年年初在上海首演,引发热烈反响。全剧以上世纪60年代和90年代的片段交替叙事的形式,呈现了两个年代不同人物的命运走向和人生境遇,充满了浓郁的上海气息。在日前北京举行的一场名为“繁花似锦,有你一朵”的话剧《繁花》圆桌对谈上,金宇澄讲述了他心中的小说“繁花”与舞台上的话剧“繁花”。
“有头有尾”的小说反而是不真实的
时隔6年,再次谈及《繁花》的创作,金宇澄说,这部小说给我的最主要的刺激就是时间,时间非常无情,实际就是时间的世俗化。“我们读书、我们做实验,跟我们在世俗生活中,时间的效果是不一样的。《繁花》里有大量的非常俗的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引子,让各种人说话,让各种各样的声音来说话,让各种层次的人说话,而我是不做评判的。”金宇澄认为,假如我们仔细地描绘生活,用一种自然主义的方式展示世俗,这种白描和仔细的罗列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现在大家都有评判能力,作者不一定需要评判。作者的任务就是把东西提供出来,大家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来评判。”
小说《繁花》中出现了1500多次“不响”,与此相对应的是小说几乎没有人物内心世界的描写,更多则是对话和动作。“小说里写人的方法已经用尽了,包括心理描写,或是一个小说里人物越少越好。这些创作追求大都受西方小说的影响。”金宇澄表示,他更喜欢将自己小说中的人和物当作风景来写,比如一个女人来了又走了,我把她作为一个风景画来调节。金宇澄说,“《繁花》就是我脑子里所想到的,我不会去加工它,或者要把它加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小说中,一个人说完就过去了,然后又有一个人过来。就像我们生活中遇到一个朋友,我们不可能说肯定会深入了解他,说不定此生就遇到他一回。为什么小说里面都要圆满,都要有头有尾,那反而是不真实的。”
创造了有别于小说的“新的状态”
《繁花》原著35万字的体量,要浓缩在几个小时的舞台剧中,编剧温方伊对《繁花》的原著结构重新进行了梳理和调整。第一季故事主要抽取了沪生、小毛、阿宝三个童年好友的经历为经线,在横截面上较为完整地呈现了李李、姝华、银凤、汪小姐等人的人物命运。剧作结构以上世纪60年代和90年代的片段交替,来呈现两个年代的差异和对人物命运的映照。对于年轻人的改编,金宇澄表示,自己 “对改编是没有态度的,文学和戏剧不一样,戏剧追求的是戏剧性”。当然,他对剧本也提过“意见”。“我最初希望这个剧本由男编剧写。因为这本书是男人的视角,小说有一种男人玩世不恭的气质。我担心女性编剧会走感情路线,把感情线编织得过于女性化、感情化。”但后来金宇澄发现,舞台改编为小说赋予了“新的状态”。“《繁华》的戏剧性不多。王家卫导演就曾跟我讲,这部小说的创作没有任何影视倾向。意思就是,你这个小说根本不是奔着电影来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其实它是特别难改编的。我有一种好奇,‘80后’、‘90后’的创作团队能在我这个‘50后’小说作者的文字里面找到怎样的动力?”
金宇澄表示,温方伊的舞台改编版本做得非常好,“完全解决了一个不用内心表现,却能够让我们触摸到这些角色从内心焕发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不平衡,甚至撞击”。金宇澄谈到话剧中有几个桥段都是他没有想到的。比如姝华这个角色在剧里是非常出彩的人物。在小说里由于人物非常多,可能会有被其他人影响而忽视,但在编剧的筛选中,这个人物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再比如,温方伊说,她最喜欢《繁花》里面的一个人物就是汪小姐。这也是他比较惊讶的。“从当代女性的角度来看,汪小姐是一个特别有生命力的人,特别爱弄出一些事情来,特别能作。从这一点我觉得,这可能是《繁花》作为戏剧的一种新的状态。”
“一种超乎我想象的期待”
话剧《繁花》全程用沪语演出。谈及这次北上演出,是否担心方言会成为观众欣赏作品的障碍,金宇澄表示,前一阵他和王家卫也在谈这部小说的电影改编应不应该用方言的问题,但是在舞台版的演出中,他和该剧导演马俊丰的意见是一致的。“现在这个时代的观众是什么样的观众?他们是可以接受看字幕的观众。在过去的时代,我们都是要有最好的配音演员,没有配音演员就看不下去。但是现在看原版的就觉得好,这句话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飞快地看一眼字幕就好了,这种反应,我们和前一代人是没有的。”在金宇澄看来,问题的关键在于,怎样用方言将文本中的意思都传递给观众,这才是最有挑战性的。
金宇澄坦言自己在话剧方面是外行,“我知道在文学范围里有很多的内容,换一个方式是很难表现的。比如说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叫蓓蒂,她和一个绍兴阿婆,两个人最后变成金鱼消失了,这是虚构小说很方便的叙事过程。但是在舞台上怎么做,肯定不会是这个办法。”之前,金宇澄曾写过一次电视剧,因为不懂戏剧,写了三集后,对方说这里面为什么没有戏?“什么叫戏?戏这个字一直在困惑我。我相信话剧是一个更特别的舞台。它是一个立体的,不是一个纸面上的故事,怎样来讲这个故事,实际上是很有悬念的,这是一种超乎我的想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