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明星作家遭遇中年危机 转战商海尚能饭否？

    1999年，还是一名高中生的韩寒以一篇《杯中窥人》在当年的新概念作文大赛上一战成名。两年后，年仅18岁的郭敬明独身前往上海，一举夺得第三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

    历史总是如此相似，倒推十年，年少成名而又风格迥异的郭敬明与韩寒，不仅是报刊亭中对垒相争的80后明星作家，也皆是新闻头条的常客。巅峰之时，郭敬明名下的最世文化成立三年估值即近7亿元，韩寒主控的亭东影业4年内完成三轮融资。

    3月伊始，据多家媒体报道，郭敬明旗下的四家公司被接连注销，包括柯艾文化、旗下作者笛安持股的上海令秧文化等，而由主力作家落落主编的《文艺风象》也面临停刊困境。

    另一厢，曾被打上“另类青年”标签的韩寒，已经学会与商业世界和平共处。在与负面频出的网红餐厅“很高兴遇见你”划清界限后，韩寒花在电影和投资上的心思越来越精细。

    但随着商业化这条路越走越远，以青春文学声名鹊起的两人，却鲜少再有新作问世。在更多书迷看来，自新概念出身20年后，郭敬明与韩寒构建起了繁杂的资本版图、挖掘了更多快速变现的方式，但眼下扩张也好收缩也罢，只是再无时间提笔写字了。

    文学商人郭敬明

    郭敬明成名的起点，仍源自于文学本身，但其发展之路却颇具争议。

    “中国文学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现象，一个作家转型为一个成功的全能策划人”，在业内看来，虽说文学是个包罗万象的林子，但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家、诗人、剧作家仍占主导，文学活动家乃至文学商人就有些边缘化的意思。但郭敬明，却是后者的杰出代表。

    2004年，业已成名的郭敬明成立工作室“岛”，主编《岛》系列杂志，最高发行量达40万册；2006年底其成立柯艾文化，出版刊物《最小说》，2007年该公司版税收入即破千万元；2010年，上海最世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正式成立，由郭敬明100%控股。

    他对于个人身份的定义异常明晰，“我对作品或文学事业没有像其他作家那样，飞蛾扑火一般地把整个身心都投进去。小说可能只占我人生的一部分，甚至一半都占不到，我还有其他大部分事，比如公司。”

    彼时，围绕最世文化，郭敬明以“THENEXT·文学之新”选拔活动，挖掘了萧凯茵、卢丽莉、陈晨等一众年轻作者，建立深度商业合作模式。借助最世文化的运作体系，其旗下作者“明星化”、“偶像化”效果明显，在青少年群体中有着强大的粉丝基础。

    据《外滩画报》此前的报道，最世文化旗下80余位签约作家每年为图书市场贡献2亿元，旗下《最小说》、《最漫画》、《文艺风尚》、《文艺风赏》等期刊的发行量，一度超过全国传统文学期刊的发行总量。

    如今回顾，那是最世文化与“作家”郭敬明最为辉煌的时期。

    2007年、2008年、2011年，郭敬明分别以1100万元、1300万元、2450万元的年度收入登顶中国作家富豪榜。2013年起，郭敬明跌出该榜单前五，此后逐渐下滑。与之对应的，是其文学作品的出版时间停留在2014年。

    “作家”郭敬明，逐渐转向了“商人”的角色。

    2013年6月份，郭敬明电影处女作《小时代》上线，首日票房7323万元，刷新国内电影市场2D影片首日票房纪录。此后三年时间内，小时代系列电影的4部作品累计收割近18亿元票房。

    根据影片出品方和力辰光此前披露的数据显示，其在2013年的电影销售收入主要来自于《小时代》前两部作品，毛利率高达69.52%。

    商业上的成功，使得郭敬明与最世文化备受资本关注。2013年底，华策影视宣布拟以1.8亿元的价格收购最世文化26%的股权，以此计算，彼时最世文化的估值已触及7亿元门槛。而其注册资本仅为500万元。

    文艺青年商业化

    在2008年新概念十周年庆典上，《萌芽》编辑胡玮莳曾提到，“未来，郭敬明比韩寒清晰”，在她看来，郭敬明对市场具有足够的敏锐力，而韩寒则“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计划”。

    事实上，相较于郭敬明热衷于商业变现，韩寒似乎确实“开窍”的没那么早。

    “郭敬明一定是最有钱的，他一个月的收入等于我一年的收入”，2009年，韩寒在采访中表态，“当然，要比他有钱对我来说很容易，但是可能要牺牲一些自由和自我，我并不愿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由自在，我不认为和他去比谁有钱是件很光彩的事情”。

    但时间走到2010年，在郭敬明创办最世文化的节点上，韩寒推出了杂志《独唱团》，2000元/千字的稿费标准曾一度震惊业界。但好景不长，仅一期之后，《独唱团》因刊号问题宣布“无限期停止”。

    岁月漫长，年少时曾直言“靠稿费”过日子的文艺青年韩寒，也逐渐被市场打磨成了权衡利弊的商人。

    2012年，韩寒担任主编推出文艺生活类电子读物——“ONE·一个”；2014年起，其执导的多部影片陆续上映；2015年7月份，韩寒携手“ONE”团队成立亭东影业，全面拥抱资本市场。

    如今回溯韩寒的执导之路，《后会无期》、《乘风破浪》、《飞驰人生》的累计票房分别达到6.29亿元、10.49亿元、17.14亿元。今年春节档，韩寒一度跃居第一梯队。而与郭敬明不同，其影视作品在口碑上显然更为大众所接受，淡化“愤世嫉俗”的标签后，韩寒在对大众喜好的探索中找到了些许契合。

    这也使得，成立不足4年时间，亭东影业已迅速完成三轮融资。

    2016年2月份，亭东影业获普华资本1000万元A轮融资；2017年10月份，获得高达3.1亿元的战略投资，投资方包括博纳影业、辰海资本等，彼时有报道称，亭东影业估值已达20亿元。此后在今年1月9日，阿里影业确认战略投资亭东影业，但并未公开具体投资金额。

    目前在亭东影业的股东名单中，有着阿里影业、博纳影业的身影，而博纳影业集团总裁于东，阿里影业高级副总裁、淘票票总裁李捷等人均在亭东影业任职。

    清晰可见的，韩寒在与过往的自我和解。

    除亭东影业外，企查查信息显示，目前韩寒名下有15家公司，涵盖文化、体育、娱乐、住宿餐饮、租赁和商业服务等多个类别。同时，其充分挖掘个人商业价值，先后代言了雀巢咖啡、凡客、斯巴鲁汽车、骆驼服饰、一加手机等。

    80后作家遭遇中年危机

    郭敬明低调了很多。

    时间回溯到2016年，在《爵迹》路演的最后一场，郭敬明现场哽咽落泪。不同于《小时代》系列所带来的票房收益，《爵迹》的失利让郭敬明压力倍增。而在2018年，本已定档暑期的《爵迹2》临时撤档，让郭敬明的字里行间难掩失落。

    而眼下他再次站上风口浪尖，却是因为名下公司接连注销的话题。

    天眼查信息显示，目前郭敬明关联10家公司，其中有4家已显示注销状态，分别为上海双子惠兰文化工作室、上海最线代动漫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上海柯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令秧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郭敬明均为其实际控制人。

    具体来看，柯艾文化由郭敬明、龙丹妮、长江新世纪文化三方持股；令秧文化则由最世文化及作家李笛安持股；最线代动漫的两位股东分别为郭敬明及其母亲邹惠兰。

    至此，郭敬明担任法人的公司中，仅余2家处于存续状态，分别为上海遐迩文化传播创作室及最世文化。3月8日，郭敬明在微博回应此次注销公司的动作，称“只是合并了几个子公司的业务，全部并到最世一起而已”。

    而另一厢，韩寒方面也已与网红餐厅“很高兴遇见你”划清界限。2014年，韩寒在上海与他人合伙成立该餐厅，其母亲周巧蓉曾为“很高兴遇见你”背后主体公司上海烨飨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股东。但随着该餐厅频繁曝出欠薪、食品安全等问题，韩寒的名声显然有些损耗。

    而虽然韩寒与郭敬明在资本市场动作不断，但令更多书迷所感伤的，是他们已停笔许久。

    “遥想当年，《最小说》可以发到每期50万册左右，《最漫画》30万册，《文艺风象》25万册，《文艺风赏》20万册，而到今天，差不多都要停刊了”，南京先锋书店的一条微博，道出了80后青春文学曾经的辉煌。

    2018年12月3日，最世文化旗下杂志《文艺风象》宣布目前“面临无法出版发售的艰难处境”；而曾经风靡一时的《最小说》，在2017年就已改版为选题书，每逢双月出版。

    市场在变，一同落幕告别的，还有诸多曾经活跃在青春文学市场的80后明星作家。在转行做编剧、做导演、自主创业的选择中，留给读者的唯有怀念。

    “高中那会一放学就去书店买书，在课上偷看还被老师没收，那时候的落落、七堇年、笛安、安东尼、消失宾尼，大概是我对青春最深刻的印象了”，有粉丝感慨，“去年冬天去报刊亭问有没有《最小说》，老板很诧异的告诉我：‘小姑娘说啥呢？早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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